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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情感叙事角度，以生成式AI在内容创作中的情感交互为方向，通过影视作品情感交融的现状、情感传递的消弭风险以及技术发展带来的新变化三个方面探讨情感在AI生成式内容创作中的传递和互动。研究认为，生成式AI在视听内容创作上呈现出来的情感交互带有真实、自然、创造属性，但其本质仍是一种伪真实、伪自然、伪创造。
关键词：生成式AI；情感叙事；情感交互；内容创作；协同创作
生成式AI（GenerativeAI）是指运用机器学习方法，从海量数据中学习对象的特征，从而生成全新的，且与原始数据相似的产品、任务或内容。“‘多模态’内容指综合多种表示媒体的内容，包含文本、音频、图片、动态图像的视频等。”[1]生成式AI的多模态倾向使得其作为媒介的合理性得到一定的确立，如其生成的文本与图片是人视觉能力的延伸，所生成的音频是人耳朵的延伸等[2]。通过深度学习和大数据处理技术，生成式AI能够自动生成多样化的视听内容，如音乐、视频、电影等，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娱乐生活。然而，视听内容创作并非简单的数据生成，更重要的是叙事产生的情感传递，即通过影像语言传递情感信息，以激发观众的共鸣和情感体验。传统影视内容生产更多以创作者为核心，依靠创作者自身丰富的经验、判断和创造力。而生成式AI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传统模式，实现了人机协同的内容生产。生成式AI通过深度学习和大数据处理技术，能够自动分析海量数据，提取关键信息，辅助人类创作者进行内容策划和创作[3]。这不仅实现了内容生产效率的提高，丰富了内容的多样性，也为知识经济发展提供了主要动力。生成式AI技术利用算法做工具，既是信息的生产者，又是信息的生产方式，还是信息自动化生成的技术集合，它可以第一时间传递受众需要的信息，根据算法生成文本、音频、视频等。由此，生成式AI形塑了信息传播的新生态。但在涉及情感交互的视听内容创作中，生成式AI虽然有自己独具特色的优势，某些方面仍面临着诸多挑战。
AI介入后影视创作，不仅影视作品的视听语言与生产方式会产生变化，甚至叙事方式也会发生变化。影视作品传递情感，本质上就是通过信息的传递和反馈，实现人类心理感受的起伏过程。AI利用大语言模型实现影视内容生产的人机交互，就是基于人类语言研究搭建的数学算法模型使其趋近于人类的意识表达。
影视叙事是叙事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它不仅包括故事内容、拍摄镜头、音乐、画面、色彩等方面，还涵盖蒙太奇叙事、声音叙事及场面调度等方法，这些方法也直接或间接影响着影视作品的情感叙事。美国叙事学家帕特里克·科尔姆·霍根认为，情感控制着故事的起承转折，从事件开始到故事结束，无不受情感影响，故提出“情感叙事学”概念[4]。此概念在当今影视学界广为应用，由此引申出角色之间的情感碰撞能够对故事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因而在影视创作中，一般通过角色的塑造和角色经历的故事情节展开叙事，希望能够使观众达到精神层面的链接与共情，使故事情节自然而然地影响观众的情感[5]。
情感计算理论由皮卡德提出，是实现自然化、拟人化、人格化人机交互的基础性技术和重要前提，也是生成式AI能牵动受众情绪的重要基础。情感交互需要给予机器洞察、理解和产生各类情绪的能力，最终达到像人类一样可以表情达意的效果[6]。发展到现在，生成式AI在创作过程中，可以通过模拟人类情感，使作品内容呈现出更加丰富的情感层次。多模态间的交互融合，可以大幅提高推测精度，有助于提高情绪预测的精度，实现更好的用户体验[7]。
通过生成式AI技术，可以创作出具有强烈情感共鸣的音乐、画面和情节，使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喜剧奇幻电影作品《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EverywhereAllatOnce）在2023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大放光彩，斩获了2023年最佳影片等7个主要奖项。这部电影的视觉效果团队仅由五人构成，为了满足特效制作的紧迫要求，团队和人工智能公司Runway合作，利用其提供的AI工具实现背景消除、视频升格、图片无限延伸等效果，通过AI工具尝试多种电影美术效果，让作品可以更好地传达主题思想[8]。
Sora模型的出现，让我们对生成式AI的视频生成内容有了更具象的认知，它可以实现从文本到视频图示的转化，在这一过程中也展现出了对文本内容的多模态叙事[9]。如果Sora继续发展，那么我们看到的每个像素或都将被生成，而不是被渲染。这将意味着更加细致和逼真的图像，甚至可以达到人眼难以分辨真实与虚构的程度。在增强现实（AR）和虚拟现实（VR）环境中，可以创建更加逼真的虚拟世界，还可以与自动生成和自适应性技术相结合，使设计系统能够根据环境和用户需求自动调整和生成设计方案，大大提高设计的灵活性和适应性，进而提供更加令人信服的用户体验。但是，我们也应看到随着技术发展而来的挑战和问题。
基于算法模型的AI生成技术目前还无法通过意识的堆叠、算法的提升，达到或者接近人类的潜意识思维，在人类的非理性智能，包括情感、创造力、直觉等方面仍需要不断发展，尤其是需要考虑和引入伦理、道德以及社会等因素。
目前的生成式AI虽然能够识别和分析文本、视频中的情感词汇、语法、上下文和捕捉面部表情，从而判断情感倾向，但它并不具备人类那样的主观情感体验。由于缺乏主观情感体验，生成式AI在影视内容生成中可能无法自然地表达情感，导致生成的内容显得机械、缺乏感染力。例如，在《山海奇镜之劈波斩浪》中主人公的面部表情变化少，动作画面基本都在5秒内，整体来看还是偏于以动图的形式展现。在短剧《三星堆未来启示录》中，为找到纵目人冢，江城父亲利用自己儿子的行为本应通过其表情来引发观众情绪，但由于技术限制，其面部表情在画面中没有任何变化，只能草草进入下一个画面，无法造成情绪上的连贯波动和递呈深入，易导致叙事的不连贯，使得作品难以激发观众的情感共鸣，从而降低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影响观众的情绪表达。
AI的生成式创作往往受限于预设的算法和模型，难以充分展现创作者的个性化表达，无法生成超出数据范围的新颖内容，这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创作者的创作自由度和创新空间，使得作品缺乏独特性和辨识度。体现在情感表达上，即AI可能无法创造出独特而深刻的情感体验，使得生成的影视内容缺乏创新性和深度。尤其在不同影视作品中，每个角色和情境都有其独特的情感表达方式，而AI目前还难以完全捕捉和模拟这种个性化特征。因为情感理解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涉及认知、情感、文化等多个方面，AI只能依照现有的技术模型进行分析，在情感理解方面的能力还相对有限，难以深入理解和表达复杂的情感状态。例如，使用Sora生成一段关于家庭团聚的温馨场景，由于训练数据中可能存在对家庭团聚情感的刻板印象（如总是以笑容和拥抱为表现形式），生成的视频内容往往带有我们的刻板印象，过于单一和重复，缺乏真实感和深度。
情感表达具有鲜明的文化特色，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情感表达方式和理解方式存在显著差异。生成式AI的情感理解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训练数据。如果训练数据中缺乏多样化的情感表达或存在偏差，那么AI在生成影视内容时也可能出现情感理解的偏差和误解。在运用AI算法进行编码、解码的过程中，由于操作者立场和价值认同的差异，往往在文化阐释上也会有不同表述，从而极易对受众的文化认知造成错误引导。且AI算法融入了大量西方文化，在文化生成和文化解读方面就容易出现偏差。在《山海奇镜之劈波斩浪》和《三星堆未来启示录》中，我们可以看到AI生成画面中存在西方文化的表征，这是不可避免且在未来发展中可能需要习以为常。这也要求创作人员在生成内容时要对自己民族的文化有明确认知，不然在传播过程中就容易出现文化混淆的误解。
随着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未来生成式AI会有越来越多的应用场景，而其在内容创作领域也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因此，创作者应积极关注AI生成式内容创作带来的新变化，探寻更适合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趋势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路径与方法，构建人机和谐共生、共同发展的新生态。
在创作过程中，我们要将AI作为辅助工具而非人类创作者的替代品。AI的强大功能可以为艺术创作提供新的工具和思路，人机可以互补共存，形成一种共舞关系。通过人机协作的方式，利用AI在数据处理、初步创作等方面的优势，同时发挥人类创作者在情感表达、艺术创意等方面的特长。根据人工指令对相关视频进行情绪、人物、环境、情节、类型、符号的标签化处理，根据具体所需智能抓取与之相适配的内容，成全新的视频内容以供播出使用。2024年6月19日，复旦大学陈涛教授在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开设的研究生课程“人工智能与剧本创作”中表示，要学会用AI大模型进行作品创作。以动作生成式大模型MotionGPT为例，通过指令，其可以在大模型中驱动卡通形象完成人物动作。但其中最关键的是指令调优，就是当AI根据给出的信息展示结果时，由人来发现它尚存的问题，再根据人的反馈，把要修补的细节反馈回这个过程，让模型的下一次预测能够更加符合上一次的意图，即完成指令的是机器，但决定机器作品完成度的则是人。为了创作出更好的艺术作品，我们应当鼓励人机协同的创作模式，发挥AI和人类各自的优势。
智媒时代的信息传播将人的需求置于前所未有的中心位置，以内容与用户的精准对接为发展指向。视听媒体既需要以用户为中心，实现从“点对面”到“点对点”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又需要考虑到用户在不同时空情境中的立体化信息需求，实现“千人千面”的高精度信息传播匹配[10]。这就要求我们发展更加先进的情感智能技术，提高AI对情感复杂性的识别与模拟能力。在AI的训练和应用过程中，注重对不同文化情感的深入理解和准确把握。通过引入多元文化数据和跨文化交流机制，提升AI对不同文化情感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尤其重视多语种模型的建设，实现个性化和精准化传播，进而拓展国际传播的广度和深度。通过提供高质量的文化输出和语言服务，展示中华文化与价值观，提升我国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和影响力[11]。例如，通过AIGC技术，可以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文本、成语典故、人物故事、艺术范畴、哲学观念等内容以各国语言和符合当地文化习俗的形式呈现，使之更容易被全球受众接受和理解，从而在国际上形成更广泛的影响力。通过数字叙事与场景建构，改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呈现形式，创新文化内涵的符号表达，营造多维度、沉浸式的感官体验，进而克服价值流通中的“身体缺席”，在全新的场域中实现“身体的回归”，实现对受众群体的有效传播。
作为一种基于情感交互的创作形式，生成式AI在内容创作过程中，需要充分考虑到人类价值和伦理的因素。AI生成式内容创作是一种“拟真”创作，即利用计算机程序来实现人们对于虚拟世界的想象。因此，AI生成式内容需要考虑受众的需求和心理感受进行创作，真正做到“以人为本”，体现出对受众需求的关注以及对受众感受和体验的关注。只有这样才能将情感融入作品中，从而与受众产生情感共鸣。基于此，创作者应以人为中心，在AI生成式内容创作的过程中注重人类情感的融入、情感的传递与价值的建构。在内容创作中，应注重对人类情感世界的关注，既要尊重、保护、弘扬人的情感与情感表达，也要避免由于过于注重其对人的影响而导致人本身价值和伦理等问题。在内容表达中应注重对人类情感世界中“真”“善”“美”等价值观念的挖掘与表达，避免AI生成式内容创作带来的负面影响。这需要政府、企业、媒体和学界多方共同努力，推动技术创新和应用，促进文化互鉴和文明交流[12]。
“生成”作为AI技术的最重要特征，其目的是优化人类的体验，而非取代人类。目前，生成式AI在影视领域的应用仅处于初级阶段，它所呈现出来的情感交互带有真实、自然、创造属性，但其本质仍是一种伪真实、伪自然、伪创造。未来，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应用场景的拓展，生成式AI将在影视内容创作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为人类带来更加丰富、多元和深刻的视听体验。未来的AIGC将在交互式叙事等应用场景中更加合理、安全和可持续发展，交互式叙事结构将在故事表现、叙事结构、受众自主性创作及沉浸式参与等方面实现更大的突破，为观众带来更为前沿、多元和包容的艺术体验[7]。
本文选自：新媒体研究2024,10(15)——陈轲鑫,赵雯《生成式视听内容的叙事现状、价值挑战与解决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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